《新聞1+1》2015年7月15日完成臺本

　　——暑假了，留守兒童安全誰來管？

　　(節(jié)目導視)

　　解說：

　　128個孩子，121個是留守兒童。

　　大塘村希望小學校長鄧翔軍：

　　這個對學校來說能力確實有限，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解說：

　　孩子們盼望假期，卻又害怕假期。

　　大塘村希望小學校長鄧翔軍：

　　我覺得放假以后這個孩子并不安全一些，在農(nóng)村確實是這樣，在學校里面還好一些。

　　解說：

　　溺水，車禍，觸電，火災，還有犯罪侵害，遠行的家長，留下的是危險和孤獨。

　　河南鄧州 溺水女童的父親：

　　他不是一個機器，不是個小狗小貓，他是個有感情的人。

　　解說：

　　《新聞1+1》今日關(guān)注：暑假了，留守兒童安全誰來管？

　　評論員 白巖松：

　　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聞1+1》。

　　學校又到了放假的時候，但是每一到學校放假的時候作為媒體人就會開始擔心。為什么會擔心？說一個數(shù)字，全國留守兒童超過六千萬，這一到放假，不管是寒假，尤其是到了暑假的時候，留守兒童發(fā)生各種意外的這種新聞就會撲面而來。真是這樣嗎？真是。我們今天隨便就在網(wǎng)上尋找了一下最近的新聞，撲面而來的就有這樣的。

　　7月15日，《河南12歲留守女童為救弟溺亡不會游泳仍撲水中》。

　　7月9日，《暑假第一天衛(wèi)輝兩名留守兒童溺水身亡》。

　　6月24日，《河邊水塘玩耍三留守兒童溺亡》。

　　這些新聞標題都有一個共同的字眼，那就是留守兒童。接下來我們就聽聽湖南一所學校的校長在談到放假之后他的擔心。

　　湖南省衡陽市祁東縣太和堂鎮(zhèn)希望小學校長 鄧翔軍：

　　最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因為像這些孩子一般小學生自制力比較差一點，在放假時候爺爺奶奶看不住，或者在外面到處跑，到山里面玩，河邊玩，有些到外面去這樣確實比較危險。

　　我覺得放假以后這個孩子更不安全一些，在農(nóng)村確實是這樣。

　　白巖松：

　　這個校長擔心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了解了一個數(shù)字，他的這個學校一共有128名學生，其中121名全是留守兒童，你說這樣的情況校長他能不擔心嗎？如果要是在沒放假的時候?qū)W校還可以很好去看管，然后做這種安全的防護。但是，一回到家里了，假期開始了，意外也非常有可能發(fā)生。來，我們?nèi)リP(guān)注一下。

　　解說：

　　暑假，本是孩子們的盼望，但是，家住湖南省衡陽市祁東縣的鄧慧，對于眼下的暑假，卻并不感到欣喜。

　　鄧翔軍：

　　她是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放假以后，外公外婆一般要忙一些農(nóng)活，她在家里面一般是煮飯、炒菜，幫家里洗衣服這些活都干。另外還帶一個小表妹，大概兩歲左右，她說暑假更辛苦。

　　解說：

　　10歲的鄧慧，是大塘村希望小學一名四年級學生；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每年也只有春節(jié)才回湖南老家，對于父母的思念，孩子只能默默埋在心里；而出生在大山里的她，曾經(jīng)也像小候鳥一樣，前往過父母打工的城市。短短十九天的共同生活，她仍然記憶猶新。

　　三湘都市報記者 李琪：

　　她說她去過媽媽(打工)那里，有一年，哪一年她不太記得，她只記得去了19天，她覺得在那邊很開心，在城市里面，然后她說她很想念爸爸媽媽。

　　解說：

　　相似的情況也發(fā)生在鄧祿身上，他是大塘村希望小學一年級的學生；父母離異，孩子已經(jīng)兩年沒有見過母親，一年多沒有見過父親；陪伴他生活的，只有71歲的奶奶。

　　鄧翔軍：

　　有一些是非婚的，沒結(jié)婚就生孩子了，女方一到這邊來看，就是說條件很艱苦，家里比較窮，就走了，有一些結(jié)過婚的，后來看到這邊條件不如意吧，也就離了。

　　解說：

　　鄧祿的家里，沒有像樣的家具，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灶臺上的鍋碗瓢盆、茶壺都覆蓋了厚厚的灰塵；碗里也基本上看不到像樣的飯菜。

　　李琪：

　　爸爸就一直在外面打工，可能因為文化程度也還不太高，工資也很低，就沒有錢拿回來，所以他就靠奶奶養(yǎng)著。家里如果種玉米，然后黃花菜還有花生賣掉的話，收成好，可能會賺三千多塊錢，然后收成不好的話一千多塊錢，還是我們以前的那種泥磚房，看起來非常貧困。

　　解說：

　　在太和堂鎮(zhèn)希望小學的128名學生中，只有六、七個孩子不是留守兒童；如今，學校放假了，校長鄧翔軍，也更加擔心孩子們的安全。

　　鄧翔軍：

　　我覺得放假以后孩子更不安全一些，在農(nóng)村確實是這樣，在學校里面還好一些。因為像這些孩子，一般小學生這個自制力比較差一點，在放假時候爺爺奶奶也看不住，或者在外面到處跑，到山里面玩，河邊玩，就這樣子的情況。確實比較危險。

　　解說：

　　年復一年，春夏秋冬，擔心，也只能是擔心，這么多留守的孩子，校長鄧翔軍，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鄧翔軍：

　　這個對學校來說能力確實有限，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在這一方面我們學校做得也不是很好，因為放假了有一部分學生有家長的，接到外面務(wù)工的地方去了，有些就在家里面，學校一般沒有舉行過什么活動。

　　白巖松：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30多年的時候中國經(jīng)濟取得了高速發(fā)展的這樣一種奇跡。但是當我們?yōu)檫@些數(shù)字而感到驕傲的時候，心里一定也得明白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們?yōu)榇似鋵嵏冻隽讼喈敻甙旱拇鷥r。這種代價不僅僅是環(huán)境，人們的那種壓力、焦慮，還有幾代而且每一代都有幾千萬的留守兒童，居然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很少擁有父母的這種陪伴，想想這都是一個讓人非常難過的這種代價。我們來看一個調(diào)查。

　　全國婦聯(lián)2013年搞的，現(xiàn)在全農(nóng)村留守兒童目前至少有6102.55萬人。它什么概念呢？占農(nóng)村兒童37.7%，也就是說100個中國農(nóng)村的孩子其中有38個就是留守兒童。它占全國兒童多少呢？21.88%。也就是說100個里頭就有接近22個孩子是農(nóng)村的留守兒童。那他們現(xiàn)在都在跟誰住，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況呢？其實在留守兒童里頭父母全出去了的占到了接近一半這樣的一個數(shù)字。而且跟祖父母在一塊的，其實比我想象的還少。是32.67%。尤其讓我感到驚心動魄而且擔心的是這樣一個數(shù)字：單獨居住的留守兒童占所有留守兒童的3.37%，也就是留守兒童自己住，這個比例看著不大，但是它的基數(shù)大，因此跟它對應(yīng)的單獨居住的農(nóng)村留守兒童高達多少呢？達到了205.7萬。透過這樣一個數(shù)字，大數(shù)，6100多萬的留守兒童，然后其中有接近40%是跟自己的祖父母在一起居住，而且有3.37%是單獨自己來住，你都不知道他的生活會怎么去照料。那這里的這種危險、安全等等因素也就突顯出來。接下來我們繼續(xù)觀察。

　　(視頻同期)

　　記者：

　　爸爸媽媽呢？

　　留守兒童1：

　　在廣元打工。

　　記者：

　　平常多長時間回來看你一回？

　　留守兒童1：

　　一年。

　　記者：

　　多長時間見一回你爸爸？

　　留守兒童2：

　　一年。

　　記者：

　　一年就見一回��？

　　留守兒童2：

　　嗯。

　　記者：

　　你上一次見爸爸媽媽是什么時候？

　　視頻解說：

　　如果眼睛會說話，你聽到什么？無助、等待。

　　解說：

　　留守兒童，承載著太多他們這個年齡層不應(yīng)有的負擔。然而與此同時，他們還要面對著同樣應(yīng)該遠離他們的各種危險。

　　6月14日，河南鄧州，12歲的留守兒童陳瑞雪不顧奶奶的反對，帶著7歲的弟弟來到河邊玩耍，眼見弟弟為了撿起玩具而滑進水里，不會游泳的小瑞雪還是跳進水里要救起弟弟，但這一跳再也沒上來。

　　溺水，對于身處農(nóng)村的留守兒童來說，是最為多發(fā)的事故。河南衛(wèi)輝市龐寨鄉(xiāng)龐寨村南河邊，放著兩雙彩色涼鞋和兩條短褲，它們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回來，但是卻再也等不回來了。

　　2014年11月30日，在北京舉行的第十屆中國青少年發(fā)展論壇發(fā)布了"全國六類重點青少年群體研究報告"。報告指出，在過去一年中，有49.2%的留守兒童遭遇過意外傷害，

　　孫云曉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員家庭教育首席專家：

　　留守兒童的意外傷害比例高于其他非留守兒童，高的原因就是他們由于缺少父母的監(jiān)護，他們自我保護能力比較弱，這樣就導致各種意外事故發(fā)生的比例偏高。

　　解說：

　　除了意外，讓我們更擔心的是隱形的心理傷害。叛逆、厭學、孤僻。這些都成為了很多留守兒童的典型特征。

　　孫云曉：

　　在兒童時代，如果不能夠有父母的關(guān)愛，他是很難生存下去的。就是這種親子依戀的情感對他一生的安全感幸福感至關(guān)重要，所以當他長期得不到父母的關(guān)愛，精神上會出現(xiàn)崩潰的感覺，一種絕望的感覺。

　　解說：

　　心理問題，折磨著一個個年輕的生命，也因此，有的孩子選擇了走向極端。畢節(jié)四兄妹的自殺離世更像是一種對留守生活無聲的抗爭。母親離家出走，父親外出打工，身邊沒有人照顧，一個13歲的哥哥要擔負起照顧三個弟弟妹妹的重擔，即使有低保能過得下去，但這樣的生活顯然不是四個孩子想要的。

　　貴州省畢節(jié)市七星關(guān)區(qū)委宣傳部副部長 戴德潤：

　　他家庭也不是特別貧困，他的生活是沒問題的，他這個家庭的特殊情況，就是他母親和父親長期不在家，缺少關(guān)愛。

　　解說：

　　在缺乏關(guān)愛中成長的留守兒童，不僅會面對遭遇來自外界的危險，有時候也會成為危險的制造者。2012年，來自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的數(shù)據(jù)顯示，留守兒童犯罪率約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而且有逐年上升的趨勢。

　　全國5個兒童中就有一個是留守兒童，如此龐大的群體決定了留守兒童的境遇已經(jīng)不是個體的不幸，面對這樣一個沉重的社會問題，留守兒童之傷，又豈不是這個社會的傷痛？

　　白巖松：

　　我們總結(jié)了一下，最近一些年涉及到留守兒童發(fā)生各種意外的這種新聞，結(jié)果基本上是這樣幾大類。而且在這樣幾大類里面你會發(fā)現(xiàn)有的是傳統(tǒng)讓我們擔心的，比如說溺水等等。但是也有一種新的趨勢在增長。你看，溺水、交通事故、觸電、火災可能我們都是比較在新聞當中實時的會不幸看到的，然后包括中毒。

　　但是這幾年，像這樣的新聞也在增長，性侵，包括自殺。那么自殺是尤其讓人難過的，這就意味著我們有相當多的留守兒童在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巨大的問題，而且出現(xiàn)了問題之后沒有達到很好的一種撫慰，已經(jīng)達到了崩潰的這樣一種境界。于是走上了最后的這樣一個自殺的這種路。

　　我們再來看一個變化，其實可能是過去我們不太注意，但是數(shù)字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留守兒童犯罪率，約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這可是在全國，而且有逐年上升的趨勢。留守兒童犯罪率約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這是2012年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主任邵文虹說出來的這樣一個數(shù)據(jù)。

　　接下來我們連線一位專家，北京市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的主任佟麗華。佟主任您好。

　　其實在我們看到搜集相關(guān)新聞的時候，除去溺水這些讓我們非常難過的這種新聞之外，突然發(fā)現(xiàn)涉及到農(nóng)村留守兒童的時候，像這種性侵，別人對他們的犯罪，還有包括自殺都在增長，我不知道這個在你日常工作中是否早已經(jīng)感覺到了？

　　佟麗華 北京市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主任：

　　其實我們一方面做未成年權(quán)益的保護，另一方面我們又做農(nóng)民工權(quán)益的保護。在過去十幾年期間，其實這個問題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尤其父母不在身邊，孩子缺少關(guān)心、愛護、教育和看管。導致的必然結(jié)果就是孩子容易出現(xiàn)意外事故，比如說溺水我們說傳統(tǒng)的這種，也容易受到其他的傷害，包括人身傷害，包括性侵害。當然這些孩子也容易養(yǎng)成不良的行為，我們看到的數(shù)字就是犯罪的數(shù)字比例其實還是比較小的。但是這些留守兒童當中這種不良行為，嚴重不良行為的情況，其實是比較普遍的。所以說怎么能夠保證這些六千多萬的孩子能夠健康成長，成為這個國家的希望，而不是我們未來要面對的一個社會問題，這確實是中國社會必須要面對的一個大的挑戰(zhàn)。

　　白巖松：

　　佟主任您剛才談到比如說，我們有時候會下意識的感覺到相當多的留守兒童也許在承擔著他有可能變成某種被傷害者。但是剛才我們看到，您也談到了留守兒童犯罪率約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您再分析他犯罪變成了加害人，這個背后所隱藏的他的心理的變化，以及社會的這種環(huán)境究竟是什么樣才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數(shù)字，您應(yīng)對的方式又是什么？

　　佟麗華：

　　其實首先我們說非常簡單，由于缺少父母的教育和引導，孩子容易失控，容易出現(xiàn)各種不良行為，也容易走上違法犯罪道路。那么現(xiàn)在我想說的是，整個社會都看到留守兒童存在的問題，到底怎么解決？解決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我想說的是，現(xiàn)在我們必須給貧瘠的農(nóng)村注入人情，注入專業(yè)的人才，這可能是我們的關(guān)鍵。我們現(xiàn)在說留守兒童的問題，你比如讓父母不進城打工，這坦率說不大現(xiàn)實。因為家里頭需要經(jīng)濟上的支柱，有些時候父親或者父母外出打工，也是一個不得以為之的選擇。那么你說讓父母把孩子都帶到城里去，客觀說也不現(xiàn)實。農(nóng)民工在城里本身生活也很艱難，把孩子都帶來客觀說不現(xiàn)實。

　　白巖松：

　　另外還有相當比例的出門打工的父母他還具有某種流動性。

　　佟麗華：

　　當然是這樣。那么現(xiàn)在怎么解決，我一直說如果說父母外出打工有些時候是不得以而為之的辦法，那么誰來增加對農(nóng)村留守兒童的服務(wù)，單靠老年人顯然不現(xiàn)實。

　　白巖松：

　　沒錯。佟主任，不妨把這個問號留在這兒，一會兒我們看完下一個短片之后回來我們專門去面對這個問題。來，我們繼續(xù)觀察。

　　佟麗華：

　　好。

　　解說：

　　“小雪：你在那邊好嗎？給你買的溜冰鞋你看到了嗎？你出事后，爸媽從江陰趕回來，去超市把你看中的那雙溜冰鞋買給你�，F(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就是再有一千個孩子，爸媽還是對你虧欠著，一輩子都虧欠著你�！�

　　這是一對在外打工的夫妻寫給女兒的信。遺憾的是，他們的女兒小雪再也無法看到這封信了。6月14日，河南鄧州市這名12歲的留守女童溺水身亡。小雪的父母在信的結(jié)尾寫到：“你走后，爸媽決定再也不去打工了。我們守著你弟弟，再也不分離了�！�

　　河南鄧州溺水女童的父親 陳先生：

　　這回事情一發(fā)生，覺得好像是出去打工真的太對不起孩子了。出去打工吧對孩子確實很不利的，關(guān)鍵就是孩子的心理健康，孩子的安全問題，因為你出去掙錢了，掙點錢雖然沒發(fā)財，但是把人都搞丟了。

　　解說：

　　由于缺少父母的關(guān)愛與保護，留守兒童的身心安全問題，遭遇巨大的挑戰(zhàn)。

　　上個月，貴州畢節(jié)4名留守兒童喝農(nóng)藥中毒死亡的消息引發(fā)高度關(guān)注，事發(fā)當天，孩子的父母竟然都沒有人能聯(lián)系上。而記者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4個孩子長期處于獨居狀態(tài)，母親離家出走，父親外出打工，之前孩子們還遭受過家庭暴力。

　　戴德潤：

　　這個父母有過打小孩，家庭暴力的事情發(fā)生。曾經(jīng)這個小男孩被他父親打跑了，然后有一次他還去跳水，就跳河里面，派出所救了把他送回來。

　　解說：

　　養(yǎng)育孩子，本是父母的天職，但是，這份職責卻在6000多萬孩子身上常年缺失。暑假，對于留守兒童來說，可能是最有機會和父母團聚的日子。不少孩子會像“候鳥”一樣，到城市里和打工的父母短暫團聚。就在上周，在當?shù)叵嚓P(guān)部門的支持下，來自重慶市綦江的一群孩子搭乘火車來到廣東探望打工的父母。

　　面對多日未見的孩子，打工的父母有很多地擔心，然而這些擔心，顧慮，在現(xiàn)實面前，并沒有讓父母選擇回到孩子身邊。今年6月18日，一份《中國留守兒童心靈狀況白皮書(2015年)》發(fā)布，其中指出，中國有近1000萬留守兒童“一年到頭見不到爸媽”。如果父母不能保證每3個月與孩子見面一次，孩子的“煩亂度”會陡然提升，對生存現(xiàn)狀產(chǎn)生焦慮。調(diào)查還發(fā)現(xiàn)，無論是媽媽單獨外出打工還是爸媽都外出打工，孩子的心理狀況都明顯差于父親單獨外出打工的孩子，專家呼吁，如果實在要去打工，請把媽媽留給孩子。

　　白巖松：

　　其實這個姐姐救弟弟不幸身亡，然后她的父母給她寫了一封信，并且父母決定再也不出去打工了，然后永遠陪著弟弟�？此剖且粋�團圓的結(jié)局，接下來其實他還會面對生活上的問題，因為還需要掙錢，你的生活水準是不是要下降，等等。因此有時候你看著很滿意一個圓滿的結(jié)果，這屬于可能我們站在城里頭站著說話不腰疼�，F(xiàn)實中的太多的挑戰(zhàn)讓他們不得不做出很多無奈的決定要出去打工，因此要理解。但是在這種理解的情況下，如何去保護這六千多萬的留守兒童，繼續(xù)連線佟主任。佟主任，剛才這個話沒說完，其實你說家長能不出去打工嗎，有相當大的比例。另外學校平常很注意孩子的安全，但是它得放假，有很多農(nóng)村的學校沒有那么大的精力有很多人，您剛才說了非常重要的一句話，要把親情和溫暖注入到鄉(xiāng)村里，方法是什么？

　　佟麗華：

　　我現(xiàn)在想談一點方法。從長遠的角度來說，我們現(xiàn)在必須要承認的是城市的財政要比縣域的財政要好很多，單純靠縣里自己來投資，來解決留守兒童問題，非常困難。中央財政一定要拿出錢來，為縣域的留守兒童的關(guān)心和愛護購買服務(wù)。這是第一句話。

　　第二句話，從具體的建議角度來說，我說“十三五”期間我們能不能在每一個縣都推動叫“一十百千萬”的這樣一個工程，我也頭一次用這樣的數(shù)字來談我具體的建議。那么每個縣我們能不能建立一個專業(yè)的社會組織，至少培養(yǎng)哪怕說十名專職的來干這項工作的社工的、法律的、心理的專業(yè)人員。那么這個社會組織和這些專業(yè)的人員就來做孩子的關(guān)心愛護工作，這是第一個階段，他們是專業(yè)的，是專職的，專門干這項工作的。

　　白巖松：

　　百千萬呢？“一十”有了，一個縣，十個專業(yè)人士。

　　佟麗華：

　　百千萬我想說的是，我們能不能發(fā)展更多的愛心志愿者。有些地方在做這種所謂的愛心媽媽，也就是還留在村子里一些有熱心的一些孩子的母親能夠照顧?quán)徑�的其他家庭的孩子，那么把這些我們說給他叫愛心媽媽愛心志愿者，或者叫青年志愿者，我們能不能培養(yǎng)上百、上千、上萬的愛心的志愿者讓他們參與進來，哪怕給他們一點報酬。我前段時間去河南洛寧考察，一個月只是給那個老師450塊錢，他就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們現(xiàn)在能不能培養(yǎng)更多的給他一點報酬和支持的愛心的志愿者一百、一千、一萬。

　　白巖松：

　　這就是您剛才說的其實中央財政也好，地方也好，來出一筆錢去購買服務(wù)的含義所在？

　　佟麗華：

　　是這樣。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這樣有人來做開展這項工作。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在農(nóng)村，我經(jīng)常說，農(nóng)村最關(guān)鍵的可能還不是硬件設(shè)施，蓋多少房子，最關(guān)鍵的是有人去開展這些愛心的工作，教育的工作，這是最關(guān)鍵的。

　　白巖松：

　　沒錯。非常感謝。這要比我們在這兒吶喊，好像用情說了很多話其實要實際得多。我們都知道方向，但是我們必須找到方法，佟主任剛才在提供這樣一個方法。接下來我們來聽一下那個失去孩子的父親之后他的心緒變化。

　　陳先生：

　　我覺得人在世上反正就是幾十年光景吧，反正就是親情最重要了，沒有什么金錢可以代替它的。如果一個孩子從出生到長大成人，一直和爸爸媽媽電話聯(lián)系的話，干嗎讓他來到這個世上，他不是一個機器，不是個小狗小貓，他是個有感情的人，所以說如果她們經(jīng)常出去打工，孩子淡淡地電話聯(lián)系一下，跟孩子很疏遠，那覺得人生沒有什么樂趣，沒有什么幸福感，沒有什么意義了我感覺。

　　白巖松：

　　這是在一個巨大的傷痛之后他所思所想的事情，但是對其他父母又很難具有一定的特別大的意義。為什么呢？因為他們要面對生活的壓力又要出去打工，因此整個社會要去思考相關(guān)的方法。其實我們現(xiàn)在的確需要有很多的志愿者在每年的這個暑假和寒假的時候就能定點的，而且都是身邊定點的，比如說一個村子里頭如果能有三四個年輕人去做志愿者的話，帶著這些孩子去游戲，然后教會他們很多生存的方法，并且去看護孩子不要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再近一點，等等。既把志愿的這種精神貫徹到整個社會，同時又讓我們格外擔心的這六千多萬留守的孩子安全多一些，而且感受到一種溫暖，這可是真正的國家的未來。